1253 帝王心事（2/2）

论！”

就连皇帝都如此旗帜鲜明的表示对梁公的支持，甚至不惜搬出肃祖，群臣即便还有什么遐思异议，便也都不敢搬在明面上去宣说讨论

只是私下里仍然不乏作忧国忧民状，叹息此世本就不是王道昌盛的世道，此前便数有权臣凌越君主权威之上，到如今梁公沈维周更是加倍，恃亲恃恩恃功恃众恃才恃望，本身便已经达到历代权臣都没有达到的地步，如今皇帝又晦于见识，强阻言路

后即便北伐功成，梁公也比羽翼更丰，待到鹰狼姿态毕露，天下更加无可制吴儿

此一类的言论，皇帝不是没有听闻，而其私下里也有向亲近之坦露心迹的时刻

“朕虽然不是雄才英断之主，但侥幸也有一二中的材质有识之士都能望见的前势，朕又怎么可能不知？自古以来鼎位更迭，本就不是始于本朝故事当中凶险悲怆，让不敢思，大概德力俱不相配，天命岂能固守？”

皇帝亲近之本也不多，能够听到他这一番叹言的，无非卫皇后等寥寥几：“后汉之延，三国并立，或有英流才士事迹可夸，无非虐世道、加害生民而已世祖所以得国，概有其因，然则及后德行渐衰，诸宗亲所为，更无丝毫怀念社稷天恩走转，祸于家门不止，更覆及天下苍生”

“诸夏未有之大祸生我家门之内，朕也非昏聩顽固之，又岂敢再以德行自美况中宗所以得位，本就立于苟且之际，无功无德可以彪炳于籍我父因有雄才伟力，才能攒聚国势不崩但朕却实在无有此等志力，顺承此位，冲幼之际便遭殃不断，历事越久，又怎么会不知鼎位之重，孤弱难撑的道理？”

每每讲到这里，皇帝眉目之间却少有悲愤，可见自幼以来种种遭遇也让他越来越认清了现实：“世事真是欠于公允，朕本来就乏于志力，却无奈生于此家我家姊夫才力、气概俱是优异之选，偏偏生长于吴乡偏远之地或谓其鹰狼不远，这又何尝不是世道当然之事？”

“朕之往年，先受大舅摆布，后受母后斥教，未尝能有一自主就算如今再于姊夫指掌，也不过只是旧俗常态罢了世道余子讥我讽我，其中又有几可以身捐难？朕非不大位，不祖业，无奈根基败坏，天眷早失，革鼎之患，不始于朕，祖宗有灵，也不会以此怨我”

“社稷传延至今，我这个所谓主又岂敢再怀千万世之大愿？身前无功，但求身后有名王业飘零江左，幸得姊夫这种志在寰宇的英才，因其身世所限，借我大义之名，收拾天下、再筑金瓯典午失德之殃若能终于此世，即便是大位失守，我也能无憾此生”

皇帝能够态平淡的讲述这些决不可道于别的私密心事，但闻者听来却觉心惊跳，卫氏皇后即便久养于闺之内，也明白这些言辞背后曲折绝不会像皇帝讲来这样平淡，其中之凶险甚至令不敢思：“即便陛下仁念在怀，梁公未必有感啊……”

皇帝听到这里，便不乏得意笑起来：“若真如皇后言，我能以胸襟小胜姊夫，这也实在可称快意事迹但我闲来也有自忖，祖宗所留余泽，大概也不足为难他如今天下势力半集在他手中，后即便他难捺鹰狼志气，如何保全功名也是他该烦心的事，即便不能顺取，骂名也该由他承担我幼来命途多舛，平生少有安乐，如今才得几年悠闲，享乐尚恐时不我待，哪有余暇替他愁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