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4)

却是用力到脸都憋得通红也提不起其中一桶水。

“你还是读你的书吧。”挑起担子,她脚步轻快地往回赶。

忽然,身后那朝她大声喊道,“柳姑娘你明还来这里吗?”她微微侧,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期盼的眼神,点点,哼着熟悉的小曲继续往前走。

而这轻轻一句承诺,便是坚持了大半年。

这半年以来,宋书怀每清晨都在巨石下等着她。若是天气晴朗,他们俩便一起赏,柳云一只手攀着石块,一只手拽着他,二手掌相握,一方掌心温暖如旭光芒,一方冰冰凉凉似被暖洋洋地融化,上面那用力一拉,两个便并肩坐在一起。若是雨绵绵,他便撑着两把伞站在巨石边等她,不能帮她蔽,便为她挡雨。雨下得大了,二便在小凉亭处躲着,宋书怀教她写字,教她读诗。

手指沾着雨水在石板上认真描绘着一笔一划,这进不了私塾学堂的小姑娘第一个学会的词就是自己的名字,而第二个词,就是他的名字。

太阳徐徐升起,柳云眼睛里都是被照进来的灿灿光辉,似乎有小灵趁着这个愣神的空档钻了她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宋书怀看得痴了,而那姑娘却并未发现,眼睛仍是目视前方,笑得大方自在,“漂亮吗?”

“漂亮……真的很漂亮。”

已经升起,柳云回过,正好对上他款款的目光。这一望,便是望进了汪洋大海,沉河谷山川,窦初开的年纪,溺水而下,无法自拔。十几岁懵懂的少年姑娘如此便是浅浅地尝到了那禁果的味道。

“我定会娶你回家的。”

他是这么承诺的,目光笃定,如若磐石。

小姑娘忽而害羞起来,双颊红润,与他十指紧紧相扣,笑着点了点

他也确实做到了。

那年六月初八,良辰吉,村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柳云幸福地戴上红布盖,接受着全村姑娘们羡慕的眼神,生第一次坐进轿子里。她挑了那么多年的水,这次也终于着她被放在肩扛起,而她只需要像水桶一样,仅是坐着,静静的任摇曳,一路舒舒服服的就会到达目的地。

宋书怀的父亲是来当地做知县的,官位虽然不大,但对这小小村庄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官了。普通家能与其沾点亲,当然是乐得疯了去。他们俩成亲,比想象中更为水到渠成的自然。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窄窄的红色轿子仿佛一盏小红盒,里面放着一个打扮漂亮的新娘子,轿夫便是送货,从家门前送出,再从另一个门中送。这狭窄的空间里,柳云忽然紧张了起来,她悄悄地开唱着这带着娘亲味道的童谣,却不敢出声,仅是张着嘴,做出咿咿呀呀的模样让自己安心。

而生活又怎么会是如此一帆风顺的呢?

老天爷给了你甜蜜的果子,也就会偷走你的一方至宝,等你欢喜过后发现之时,果子已经吃完了,只剩下慌了神的痛苦与绝望。

婚后一年,柳云怀孕了。

怀孕八月有余时,宋书怀的父亲被革职查办,家道中落。

贫穷与病痛一时间都侵袭而来,真是可怕得很。宋书怀又是一年落榜,他失魂落魄,抱着着一堆无用书册走在路上,街边有零星百姓认出他来,指指点点道,“这不就是宋知县的儿子吗?”

“啊我知道我知道,年年考,年年不中,可怜极了。”

“这下爹也倒了,家里没了支柱,可怎么办哟!”

“他家娘子这还怀了身孕,两个也不知道靠什么养活这孩子,惨啊!”

……

还有在继续说着什么,宋书怀听不见了,他也不想听了。他将手中的书册狠狠砸向那些长舌,有要来指责他,他便愤怒地向其扔石,手边捡到什么就砸什么,一时间,众气闷,更有流言四起——宋知县家的儿子,中不了举,疯了。

可是尽管家中老父病膏肓,丈夫受唾弃,柳云仍是坚持着不离不弃。家里没了收来源,她劝慰丈夫可以去打杂,跑堂,或是赶牛车也好,职业不论高低贵贱,她都定会在他身后支持着他。而自己也是做起了纺织娘的工作,点灯熬油地帮做工,也算是经营着这个已然飘摇的家。

“我快熬不下去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读书,那书生的傲气已经灌骨髓,如今卑躬屈膝,还要受说三道四,更有甚者当着面也戳脊梁骨,宋书怀很崩溃。他告诉自己,他的气节不允许自己这样苟活。

“没关系,我陪着你。”

柳云懂他,为了安慰丈夫,挺着大肚子带他又去了曾经的那块巨石,但是如今腹中怀胎的她不能再自己先爬上去了,两个只能靠着石安静站着。

“对不起。”

天有不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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