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千军万马之前，我喝一口酒（5/9）

陆沉拜访了一趟后，就转了子，换上了读书的青衫文巾，自己做了一根行走山林的竹杖，一双登山木屐，经常下山去购置古书和文房用品，将竹楼二楼布置得好似书香门第的书房，一有空就提笔书画。

看得青衣小童和裙童面面相觑，误以为老儿走火魔了，后来裙童看过了老的墨宝，经常跟老攀谈，才发现原来老是真正的硕儒，琴棋书画都是一绝，对于儒家正统学问，更是功夫很。

青衣小童是个没心没肺和怕生怕死的，一门心思想着老子好好练武，早点成为武力冠绝这座小天地的大佬，自己才能安心，就经常跟老旁敲侧击，跟老说龙泉郡的藏龙卧虎，不可以掉以轻心，苦婆心诉说大骊江湖的云诡波谲，还是要靠一身拔尖的山巅修为才能震慑屑小之徒。

只可惜老根本不愿意理睬这个家伙，最多只是跟讨教学问的裙童闲聊，对于所谓的武道，好像就这么丢在地上再不捡起了。青衣小童徒呼奈何，哀叹着求不如求己，只好继续勤勉修行，竭力消化那两颗进了肚子的上等蛇胆石。

最近迎来送往十分忙碌的新晋北岳正魏檗，还是会时不时来到竹楼，看望那座丢一颗紫金莲花种子的小池塘。

除了留在落魄山的那颗紫金莲花种子，陈平安当时听了魏檗的建议，既然是落魄山的主，就留下了一方闲章在竹楼一楼，作为压胜山水之物。印章正是齐静春篆刻的“陈十一”，并无玄机，只是当时齐静春给予陈平安的一份美好愿景而已。

武道止境第十境之上，方是间武，可与天底下的山巅练气士并肩而立。

裙童对此重视得无以复加，几乎已经胜过那只少年崔瀺托付给他的书箱，每天早中晚三次，她都会偷偷拿出自家老爷教给她的小印章，用绸缎丝巾仔细擦拭。不管青衣小童如何坑蒙拐骗，她都不许他染指分毫。

如今出身黄庭国芝兰楼的裙童，借助陈平安赠送的蛇胆石，已经开下五境最后一道门槛，跻身中五境第一境，府境。之后是第七观海境，第八龙门境，第九金丹境，第十元婴境，依然是大道漫漫，遥不可及。

只不过相比突然想要奋发上进的观海境青衣小童，裙童要更加顺其自然，除了每天将竹楼收拾得纤尘不染，再就是翻翻书看看风景，心境恬淡，比起心凶悍的御江水蛇，魅化身的书楼火蟒，要更加从容随意。

于是如今换成了青衣小童会嫌弃她愚笨懒散，不知进取。

这天夜幕，青衣小童在崖畔定修行，裙童坐在小竹椅上嗑瓜子，崔姓老下楼，搬了条竹椅坐在童身边，轻声道：“千年崔氏，宝瓶洲等的书香门第，都没能孕育出你这么一条灵慧火蟒，由此可见，机缘一事，苦求不得。”

裙童乖巧一笑，问道：“崔爷爷，你说我老爷如今境了吗？”

老幸灾乐祸道：“老夫亲手打磨出来的武道最强三境，哪里有那么好的，估计还早呢，说不定到了最南边的老龙城，陈平安的境界还是纹丝不动，老老实实待在三境瓶颈上，每天愁得喝闷酒，然后变成一个意志消沉的小酒鬼。”

裙童小声埋怨道：“我家老爷的拳，一半算是崔爷爷你教的，老爷不境，你怎么能偷着乐呢？”

老哈哈笑道：“你啊，不是我们武道中，不知道‘世间最强三境’这个说法的分量，老夫当时一拳打杀了六境巅峰的崔氏供奉孙叔坚，只用上了五境的能耐，为何？就因为武夫的底子有厚薄，底子打得差了，如高楼风吹即晃，底子打得好，那就是一座名山大岳，屹立于大地之上，一点风吹雨打算不得什么，挠痒痒罢了。”

裙童忧愁道：“我家爷爷身边没有照顾，出门在外，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会不会耽误他练拳啊？”

老瞥了眼青衣小童的背影，再收回视线，看着满脸忧虑的小童，感慨道：“能让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没打架，也算陈平安调教有方。不知道以后家大业大了，陈平安是不是还能如此，待接物，中正持平。小门小户的规矩好不好，和豪阀世族的家风正不正，处理起来，是两回事。”

裙童仰起，天真可道：“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崔爷爷你帮着我家老爷一些？”

老摸了摸小火蟒的脑袋，“有些家务事，外帮不了的。”

老缓缓站起身，伸手指向远处，“试想一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陈平安开宗立派，有你和小水蛇，有腹下生出金线、长出四足蛟爪的棋墩山黑蛇，有这么多座山，一旦以后每座山都有高坐镇其中，例如那个认了陈平安当先生的……还有那些喊陈平安作小师叔的孩子们，然后你们也成了世眼中的仙家府邸，有了宗门长老，要收取弟子门生，陈平安手底下汇聚了十、百甚至千万，一旦自家有了纷争矛盾，他陈平安手心手背都是，就不是一拳一剑能够解决的事了，该如何处置？”

裙童在芝兰楼看遍了各国史书，晓得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