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恶紫夺朱（2/3）

“可是为母杀子……”

沈棠：“这母亲是她自愿当的？

小吏噎了下：“虽非自愿，可——”

沈棠唇角勾起笑意却毫无感：“可木已成舟, 便该接纳？这倒是遂了买卖者的心，买过来的生了孩子便乖了, 所以想留住一个，只需让她生孩子就行。”

小吏道：“可她既是母，那也是她的血脉至亲啊，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沈棠叹道：“母，哎，那世俗何尝将她当作是一个呢？都不是，何来母之说？至于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原因估计很复杂——因为记忆恢复，发现孩子阿翁阿婆就是仇，恨意滔天，无法接受；因为局势, 不证明清白就只能母为；也因为，这儿子若活着长大，会有下个步上她的后尘……我想那个村子应该还有不少类似际遇的，也有相同身世的子嗣，她已经从代代相传的子嗣身上，看到了既定的未来……”

小吏闻之神色微动。

态度已不似先前那般。

沈棠神色怜悯：“她或许也有另一重顾虑——由她带到世上的孩子，再由她亲自送走。母子在黄泉团聚，由其亲自照料抚养，比留在世上更让她放心吧。谁也不知死后的世界如何……如今这世道，活着就是历劫。”

啪嗒！

啪嗒！

一颗颗泪水从乞儿眼眶滚落。

泅湿了粗布麻衣，晕开道道痕，乞儿狼狈哭道：“所以阿娘是抛下我了吗？”

一句话，仍不能疏解。

歇斯底里再道：“她真抛下我了！”

所以最后一面才会是那般眼神！

沈棠看着她止不住的泪水，脑阔也止不住地疼，无奈道：“那只是我的猜测。”

乞儿却觉得沈君这番话中了【八】、【九】成，阿娘她本是知书达理的富家，自小学的是温良恭俭让，生活再清苦，她每天也会早早起来，一丝不苟地打扮自己。

她与那个麻木肮脏的村子格格不。

那些粗俗庸唾骂她“狐媚”。

“阿翁阿婆”心不快便指桑骂槐。

她与弟弟初时年幼不知，只觉得阿娘的确丢，一举一动带着旁说的“妖气”。

甚至跟阿娘闹脾气，阿娘也不气，只道：【悦己而非悦，你们还小，不懂。】

流多年，她仍旧不懂，最懂阿娘的，却是与阿娘从未谋面的沈君。

乞儿哭得厉害，几乎要厥过去。

沈棠看着她这样，也不准备再。

直接派抓了那对老夫宰了就是。

谁知，乞儿却拦住了她。

抽抽噎噎：“小、小民从未不愿，为阿娘、洗清冤屈，本就是小、小民苟活至今的根由。只是、只是小民斗胆请求，先前欺辱阿娘的父兄三，小民也要他们的命！”

乞儿呼吸压抑奔涌的绪，一字一句：“小民要亲眼看着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沈棠倒是对这个乞儿刮目相看。

上告阿翁阿婆，不只要过心里那道坎，还要有勇气面对世俗无穷无尽的辱骂误解。

无会理解她的选择。

或许污名会伴随她终生。

沈棠道：“你与你阿娘一样勇敢。”

不认命的，才可能逆天改命。

实在是非常难得。

她道：“现在认字的也不多，你既然识得几个字，不如留在治所打打下手吧。”

乞儿目光陡然一亮。

语气恍惚：“可、可以吗？”

沈棠道：“自然可以。”

救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乞儿的勇气，她很欣赏。再者，沈棠骨子里也不是什么纯白之，只要是她认为正确的、合乎她行为准则逻辑的事，她就会去做。

至于世俗认可不认可？

who cares!

说就！

沈棠找了准备捉归案。

治所手吃紧，几乎每个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连不屑职场内卷的康时，再三犹豫之后也学着沈棠开启内卷加班模式。不过，他还是卷不过沈棠这个终极卷王之王。

他只招出一道文气化身，持续一个时辰便要强行收回，工作效率是比之前快多了。

工作效率快了，看着自然也“闲”了。

于是被抓了壮丁。

骤然得知乞儿遭遇，康时颇为同。

对于此番恶行与陋习，他也有心理准备——其实都不用刻意出门打听，用脚趾想想就知道绝对不少。穷山恶水出刁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刁民不出来的。

此事，迟早会摆在沈棠案前。

时间早晚罢了。

只是有些会管，有些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