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恶紫夺朱（3/3）

眼——因为那些刁民有了媳儿才会安分，不给他们媳儿传宗接代，他们就闹事。反正木已成舟，何不饰太平？

至于还未发生的？

哎，自然要努力防范。

老官吏如此委婉劝说沈棠。

“沈君，自古以来便有对略卖施以重刑的前例，但屡禁不止，绝非一两之功便能杜绝。您根基未稳，不若徐徐图之。若为玉碎不为瓦全……哎，何苦来哉？”

这些事他们其实都知道的。

此类事在河尹各处村落少不了。

但不能管啊。

一来，治所落魄，他们这些小官吏没这本事去管；二来，河尹地方小，随便抓两个往上查查，七拐八拐也能查出一点儿祖上，他们不好去管；三来……

沈棠抬手示意他打住。

只说了一句——

“我沈幼梨——自四宝起至浮姑，于城内高台，以七家尸体筑京观，何惧宵小？”

莫说只是一伙刁民，便是这些刁民有公西仇之流的武力，她也不会手软分毫。

再者说——

她是来治理河尹郡的，不是给这些虫豸输送养料，为他们铸造舒适温床的。

至于以理服什么的……

道理从来是说给听的。

因为畜牲听不懂。

路上。

康时见乞儿眉宇间带着几分难掩的激动和雀跃，心下暗道“奇”，主动挑起话题。

“朱小娘子……”

乞儿漠然道：“小民不姓朱。”

康时疑惑：“可那不是朱家村？”

朱家村基本都是“朱”姓族聚集的村落，外姓基本都是“嫁”进来的外姓。

乞儿道：“小民决意随阿娘姓氏。”

既然“阿翁阿婆”是以血脉姓氏划分“自己”和“外姓”，迫害阿娘也是为了延续这个姓氏和血脉，甚至将当年年幼的她卖给老鳏夫为妻，也是为了将收来的钱用在延续“香火”上，那她自然不再适合冠以“朱”姓活着。一如阿娘，绝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康时问：“那小娘子如何称呼？”

乞儿闻言却恍惚了一瞬。

半晌才声音涩道：“虞。”

康先生一问，她才倏忽想起来——阿娘在旁中的代称永远都是“朱家的”、“朱家寡”，无喊她本来姓氏、闺中姓名，甚至连作为儿的自己也是偶然得知。

“阿娘极喜一首《虞美》。”

乞儿幼时也曾被她抱着一笔一划撰写。

【虞美是哪个美？她很美吗？】

【不是哦，虞美是一首教坊曲，后为词牌名，不是什么，更不是美。不过——偷偷告诉你，这是阿娘的闺名。】

乞儿惊诧：【阿娘是美？】

寡故作捧心蹙眉状，哄骗单纯懵懂的儿，道：【难道阿娘不美吗？既然是个美又唤作美，那有何不可呢？】

乞儿沉思，似乎有些羞耻：【那儿还小，现在是不是要叫小美？】

寡被逗笑：【那你长大了叫什么？】

【大——美。】

乞儿被自己的回忆逗笑。

“小民姓虞，名紫。”

她似说给康时听，又似说给自己听，也或许是说给已经不在的听。

又道：“恶紫夺朱的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