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尘寻欢录】（二十三、漱雪饮仇岂能休）（6/13）

宁尘只剩一张嘴还张得开，他努力蠕动喉，骂道：「与你何！」

「皆有我道，万众修士却无一敢抉此道心，你以为为何？」

羽化期亲自论道，机会千载难逢。宁尘是知道好歹的，饶是如今心火大盛，

也强令自己镇定了心绪，咬牙去听。

「这我道，你若问心无愧去做个好还则罢了，可这世间之事千丝万缕

盘根错节，又怎是一个金丹灵觉能一力而终的？脊梁骨再硬再直，也有不得不弯

腰的时候。你斗不过这世间，就只能应变己心。心变了，脊梁骨便只能错开去长。

如此这般，你那我道与魔道也没得什么两样。」

宁尘心中豁然开朗，虽仍有所怨，却也不得不恭声道一句：「谢宫主指点...

...只是如何修得道心再进一步？」

「成魔。」

纵逞欲无法无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谓之魔。宁尘暗吸一气，随即

冷笑道：「宫主好算计。教下三名高徒助你堪鉴飞升之法，现在又要让我走一走

成魔的我道，好让你看看如何「不忘我」......说到来，我们都是你证道的

工具！」

「我观视你们求道以作参照，的确不假。但我不是在诱你成魔，而是你已经

没有第二种选择。还是说，你打算在元婴前徘徊百年，不得寸进？」

「你不怕我真的变成魔为祸天下？！到时你其责难咎，我所做下一切孽债，

势必伤你因果！」

「宁尘，什么是魔？当个坏，就是成魔吗？」

「......」

「我无即为佛，我执即为魔。执着我相，超脱世间常道，才是魔道。你所执

着的比世间都一切重的时候，你就是魔了。你早已踏在那条界线之前，只是你还

不知晓。你要记得，你可以是魔，你可以执着，甚至可以做下诸般种种魔道行径，

但只有一条，你不能被所见，一旦被所见，你就真的是了。」

宁尘脑中嗡嗡作响，仿佛在冥冥中窥见了灼双眸的耀光。

悲天悯，可差阳错之下酿成滔天大祸，你即是解不脱的魔；满心恶念，

却在前做了一辈子仁义道德之事，你便是大贤之。

心念，与自己是什么，并不相关......又或者，只是可以不相关。

可以，就足够了。

宁尘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意已无可转圜，可这成魔之道的路上，又该如何不

变做罗什陀一般的残虐恶？

未等他开相询，宫主已读懂他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怕。今将我寒溟漓水宫历代宫主修的《云不行》法纲传你。将

来若到了偏身坠堕之时，它可以护你一护。」

宁尘颤声道：「我......能做到么......」

「很难。但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容易事？你不过比其他更难一点罢了。」

「难一点......哈哈哈......」宁尘苦笑三声，随之目光一坚，「来吧！」

宫主双手剑指一对祭出法印，将寒溟漓水宫秘卷轰然灌宁尘识海。

待宫主助他调息完全，重新稳住身，已是薄西山。宫主给了他出寒溟

漓水宫的宫主信物，也将苏血翎放了还给他，这才将二送出宫去。

如今宁尘已然明白，宫主为何先前说了一句「为了叫她活着」。当初万法宗

龙雅歌兵解，苏血翎道心随之崩，还是宁尘用千机神络牵连二识海才勉强将

她救回来。如今龙雅歌幽已灭，倘苏血翎知晓此节再复险象，宁尘可就全无办

法了。

所以他只得强作无事，写一封手书将苏血翎支走，以期保她无虞。

宁尘咬着牙硬去演戏，好歹支撑了一时半刻，没叫阿翎多起疑心。可满心凄

苦哪是能压得住的，吴少陵练就一双好眼，早看出他的异样，只是言多必失，不

好多说。

二眼看已行至距离山门不远，身边少有往，吴少陵索以真名叫了他。

「尘哥儿，南疆你要自己去，我没法陪你。」

宁尘强镇心神，脸色冷若寒冰，声音也清凉无波：「我知道，我从也没想过

叫你陪我。」

「嗯。」吴少陵点点，只拿家常话顺着他说，「我在山下蹉跎十年，也该

做些正事了。等我们两兄弟略有所成，下次再见之时也好多吹几句牛。」

宁尘忍不住问：「大哥有何打算？」

「先复铸金丹，然后随我爹将宗门上下清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