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税务员(2)(5/16)
书。
她看得那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那本书。连我这个陌生在她院子门
站了很久,她都没有抬一下
。
她,就是郑文清。
我是在后来偷听舅舅和镇上的聊天时,才知道她的名字和她那令
唏嘘的身世。
她是跟着外公住在这里的。她的外公,是卫生院那个退休了的、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而她的父母,据说,原本都是东北抚那边,一个大工厂里的大
物——一个是总工程师,一个是厂办的
部。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父亲被抓进去了,母亲则在一个雪夜里跳了楼。
于是,她就成了孤儿,被外公从千里之外
的东北,接到了这个南方的、偏僻的小镇上。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再去看她时,眼神里,就多了一丝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混杂着同和某种同类辨认的
绪。
我们的第一次谈,发生在一个下着雷阵雨的午后。我被舅舅差遣去隔壁卫生院的小卖部买酱油,回来的路上,雨突然就大了。我抱着酱油瓶,狼狈地冲到那棵巨大的黄桷树下躲雨。
郑文清就坐在屋檐下的竹凳上,依然在看那本厚厚的书。
她看到我被淋得像只落汤,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进屋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
净的、洗得发白的旧毛巾。
她把毛巾递给我,说:“擦擦吧。”
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一点点北方特有的、平直的腔调,和我们南方
软糯的
音完全不同。但很好听。
“谢谢。”我接过毛巾,小声说。
我们就那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屋檐下,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你在看什么书啊?”
她把书的封面亮给我看。那上面,印着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辞海》。 我愣住了。我无法想象,会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把一本这么枯燥的、像字典一样的大部
看得津津有味。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外公说,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识理。这书里,什么理都有。”
那句话,我当时听不懂。但我却被她那种超越年龄的、一本正经的沧桑感,给地镇住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和我,曾文静,林海峰,我们所有,都不一样。她不属于我们那个由分数、电脑和新衣服构成的、孩子的世界。
她像一个从成年的世界里,不小心走错了片场的、小小的灵魂。
雨停了。我把毛巾还给她,抱着酱油瓶回了那个败的土产公司。
从那以后,我每天下午,都会有意无意地,溜达到她家门。有时候,我会看到她在院子里,帮她那个步履蹒跚的外公晾晒
药。有时候,我会看到她踩着一张小板凳,吃力地修补着屋檐上漏雨的瓦片。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总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
那个瞬间,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承担起家庭重担
的成熟,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暑假结束的前一天,我要回县城了。我鼓起我所有的勇气,把妈妈给我买的那只还没怎么玩过的、崭新的铁皮发条青蛙,用一张报纸包好,送到了她家门。
她收下了。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不要。
她只是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她把手帕打开,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的东西。
“这是冰糖。”她说,“我外公自己熬的,润肺。送给你。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寻╜回?”
我接过那几块还带着她手心温度的冰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那个暑假,和郑文清的相遇,就像一场没有对白的、刻的电影。它没有让我感到轻松,反而让我对生活这两个字,有了一种更沉重、更早熟的理解。 当舅舅骑着他那辆
自行车,把我重新带回那个熟悉的、充满了压抑气息的县城时,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我推开家门,看到妈妈正站在客厅里。
她瘦了更多,但神却很好。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剪裁合体的
蓝色套装,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的皮鞋。她的
发,
心打理过,脸上,还化着我看不懂,但感觉很职业的淡妆。
她不再是那个只属于我的、穿着家居服的妈妈了。她看起来,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陌生的战士。
“晨晨,回来了?”她对我笑了笑,“快收拾东西,妈妈明天,要去市里,参加一个月的培训。”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疲惫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义无反顾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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