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9-12 [第二卷])(11/19)
苏,纵未服剑,亦难掩其悍锐的少年气,不知是什么囚住了他的跋扈飞扬、不羁落拓,经年累月,终至如斯。
青袍客冲舒意浓一点,走到方桌畔,也不见伸手抬腿,绣墩“唰!”一声滑出桌底,如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缚着拖出,青袍客撢撢膝腿,随意落座,一只倒扣的茶盏“叩”地跳起翻过,稳稳移至面前。
他抬眸瞥了耿照一眼,似是意兴阑珊。
“我也想喝杯茶,耿盟主可为我斟否?”
耿照余光见舒意浓满脸惊诧,料她对青袍客何以知晓自己身份同感意外,暗忖道:“此若是在外
听的我俩对话,其内功之神异,恐不在碧火功的先天真气之下。”
青袍怪客拖动绣墩、翻过茶盏所使,应是擒龙控鹤一类的内家法门,能练到袖不动身不移,已是惊,耿照却知此非青袍客最骇
处。
少年虽未学过类似的手法,倒也毋须刻意修习,但凡内功到了一定根基,只消逆运劲力,趁一拽之势将或物拉近身,耿照自问也能做到。惟以茶盏之轻、绣墩之沉,同令两者止于所当止,还能这般恍若无意,绝非是乘势而为所能办到。
青袍客的气机不似武者,仅在出手的瞬间猛烈发,但也只是瞬间而已。耿照想起师父说过,在“发在意先”的境界之上,还有名为“极发藏意”的武境,便以极招发之,心湖仍不生半
点波澜,难以应对。
武登庸未曾向徒儿示演,耿照无法想像“极发藏意”究竟是什么模样,单从字面上理解,眼前的青袍怪客,兴许是耿照所知最接近此一境界之。
他以为青袍客并非是有意显摆,而是将“隐藏气机”和“以最准的力道隔空御物”两者,练进
常的行走坐卧中,才能有这般惊
的成果,没敢自恃盟主的身份,连忙打醒十二分
神,恭敬回答:“此乃晚辈的荣幸。前辈请。”提起茶壶,凑近青袍客举起的空茶盏,略微向前倾,壶嘴却无一物出。
壶嘴尖端,稍倾即仰用以断水的位置,又称“切水”。
明明琥珀色的茶应自切水处滚出,倏忽被一物所堵,硬生生给推了回去。耿照清楚感受到有什么抵住壶
,就这么支棱着往上顶,不多不少,恰好堵住茶汤,又不致掀飞陶壶。这
劲力的输出极为稳定,就像被实物顶住般,以致茶水竟流之不出。
如此准的施力,耿照自问以“蜗角极争”的心法亦能办到,但青袍客单手执杯,食指扣在杯缘,指尖未点向壶嘴,明显是将气劲聚于杯上,凝成约青枣大小的无形气团,堵住切水。此非单点施力,比起将劲力凝于指尖,何止难上数倍?
耿照转动手腕,直至壶嘴朝下指,壶盖差分许便要翻落,茶水仍倒不出。打翻壶盖、移开茶壶或能瓦解对手的招数,但那就是自承手段不如,形同认输了。
少年虽不好斗,七玄盟却丢不起这个脸,悄运碧火神功,灌注于壶内茶,欲钻
青袍客施于盏上的隔空劲。须知以碧火真气之致密,可居天下玄功前三甲,以“蜗角极争”凝力于针尖大的一点上,果然壶
骨碌碌地冒出连串琥珀色
珠,似欲倾落。
青袍客眉目一动:“好修为。”耿照闻言微凛:“分神开,真气兀自不泄,的是厉害。”谦虚道:“前辈谬赞。”青袍客显与他想到了一处,微露罕异,终于肯拿正眼来瞧他。
两凝缩已极的气劲充塞于壶盏间,切水前更是兵家必争,壶
以
眼难辨的频率震动着,渐泛起烙铁似的暗红炽芒,刮下的陶釉细末既不飘散,也不坠落,就这么浮在半空中,仿佛被“凝功锁脉”凝住。
茶水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滚出,拉成蜂尾似的悬针,一点一点朝盏中伸去;看似碧火真气技高一筹,终于突青袍客的团劲,耿照却心知双方差距微乎其微,再这么僵持下去,势必将影响化骊珠乃至双元心。
自拜刀皇门下,他是首度遭遇这般敌手。若早半年对上眼前之
,胜负简
直毫无悬念。
眼看茶将盏,悬空的“茶针”忽然回卷,仿佛被茶壶吸回去,壶盖喀喇喇掀动,窜出丝丝白烟,茶水不知不觉间竟已沸滚。青袍客“哐!”的一声放落茶盏,左袖遮护在舒意浓的
面之前;耿照同时撤劲,稳稳替他斟了八分满,若无其事放落茶壶,双手举杯。
“前辈请用茶。”
那垂落袍袖,隔空一屈食中拇三指,茶盏重
掌中,举杯望着氤氲白烟,并未就
,垂眸叹道:“我极力抑制茶沸,最终仍不免如此,这叫‘败兵先败’。少主当以我为诫。”
耿照心念微动,登时恍然。
青袍客设定的胜利目标,是让自己斟不出茶,但茶水在两真气碾压下,自然而然沸腾;汽化的茶汤虽斟不出,他却不以为是自己赢了,故在僵持间,仍分力抑制其沸。如此还能与碧火神功相持不下,青袍客的修为可说是骇
听闻。
设定不利于己的目标,对胜负的判定却毫不通融……这得有多好胜,又得有多骄傲啊!耿照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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