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25-28 [第四卷])(14/19)

于是将计就计,布置了更豪华眩目的百里裂尸之谜,埋下吸收舒意浓入教的伏笔。

“……这人也是奉玄教的?”舒意浓几乎惊叫起来。

“只能这样认为,毕竟这厮救了被囚禁在此的容嫦嬿。”耿照解释:

“这扇铁门一旦从外头锁上,便不可能由内部打开,除非破坏门扉,然而又无此迹象。若出手的是奉玄教高层,一切便有合理的解释:身为茯背使的容嫦嬿想更上层楼,僭代主母的身份彻底掌握玄圃舒氏,以图晋升,但教中高层不认同这个计划,稍稍出手修正了一下,最后的结果,就是让更理想的对象上位。”比了比舒意浓。

舒意浓掌权后,对圣教的捐输未少于其母,还能领兵四出征战,奉玄教从不能见光的秘密组织,一跃成为能在渔阳冒七玄之名大肆搜刮聚敛、铲除异己的武装势力,可说是得到了质和量的双重飞跃。

让姚雨菲续掌天霄城,或由容嫦嬿取代姚雨霏,都未必能有如此惊人的突破。说不定自始至终,舒意浓才是奉玄教重点栽培的对象,是真正的“教尊的新妇”,姚雨霏不过是在长成前的过渡替代品,一旦少城主可供“收成”,随手便被抛弃。

至于容嫦嬿,从幕后黑手专程营救、为她布计诈死来看,多半在高层心中还是功大于过的。舒意浓管了几年城务之后,深知上位之人不会、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放在无能部下身上。

容嫦嬿不但还活着,且对奉玄圣教来说颇具价值,不惜深入人间不可越”回收,更为她断了姑侄二人的复仇念想,以免节外生枝。

这样的人,会被“高层”安放在何处?她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那张脸,已彻底失去意义了啊!

“……容嫦嬿最有价值的并不是脸,而是她对天霄城上下,尤其是对姐姐的

了解,这才是她获救的原因。”耿照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温润的双眸凝着舒意浓,字斟句酌地开了口

“姐姐若是奉玄教等待已久的‘教尊的新妇’,是圣教由暗影中进军阳光下的锋刃,觅得一合适的执剑之手,是决定成败的关键。若我所料无差,容嫦嬿便是血骷髅。”

第廿八折 残末之殇 蝶飞鬼舞

陆明矶在疼痛中苏醒,尖锐的叽叽声与毛茸触感贴着头脸肩膊磨蹭着,时停时窜,直到垢腻的皮脂兽臭钻进鼻腔,他才意识到是老鼠。

再醒迟些,这些猥崽畜生就会挑他身上柔软的耳垂、眼睑、鼻翼等部位落口,一旦啃出血味,便会更疯狂地嗫咬,速度能比原先快上几倍,唯恐吃得慢了,无法自闻香而来的同胞嘴下多抢得几口

虽非本家,出身靖波府陆氏的陆明矶也不算寻常百姓,对老鼠习性如此熟悉,还是到了锭光寺以后的事。

天痴上人乃是出名的严师,处罚弟子绝不手软,陆明矶被关柴房、饿上几顿,乃至皮肉笞责的次数,多到数不来。那会儿六岁孩童细皮嫩肉的,老鼠能啃的地方可多了,他都不记得是怎么撑过的,从此对这类于阴潮湿之中,不住从角落迸出轻叽的幽狭处有了心魔,能避则避。

地面坚硬湿凉,像是石窖一类,随着感官复苏,右臂的痛楚冷不防径冲脑门,仿佛又被斩断一回。陆明矶本能张口,岂料两片嘴唇像是被缝上后又硬生生地连线撕开,疼得他眼前刹白,差点又昏过去。

他浑身滚烫到像被架在火炉上烘烤,流的却全是冷汗;勉强定了定神,撑开肿胀的眼皮,双眼慢慢适应黑暗,依稀见断臂比印象中略短,末端遍扎布条,簇新的白布在漆黑中格外刺眼。渗出缠裹的显非鲜血,清凉的触感应是药泥一类,鲜烈的草木气味十分刺鼻,连老鼠都不敢接近。

没活活流血致死,肯定有人为他施行了锯骨连皮的皮瓣缝合法——这种完成后看似腊肠两端的截肢缝合技术,不是随便找个乡下大夫就能做。为让他活下来,这批恶徒也花不少心思,所图必更甚于此。

(延玉……我的延玉……)

爱妻看似娇嫩如水,但她绝不会吐露通宝密库所在,那自称方骸血、老管他叫“师兄”的恶徒若舍不得杀她,也只能留陆明矶一口气,活剔慢剐,以胁迫贺延玉就范。

妻子惨遭奸淫,令他心痛如绞,远超过肉身所受苦楚。虽然前头等着他的是惨绝人寰的拷掠地狱,汉子却庆幸自己还活着,能取代妻子,成为恶人折磨的首要

目标。

被捏碎的左掌骨轮便无断臂的运气,被包成了臃肿一团,手心手背似有夹板一类,从分量就能察觉。唯一的共通处就是稍动即疼,摆着不动也疼,饶以陆明矶硬气,捱了片刻也不禁低声呻吟起来。

疼不打紧,要命的是毫无感觉。

青年自腰部以下仿佛空空如也,丝毫感觉不到臀腿的存在,遑论挪动。血骷髅那双雪白的大长腿死死箝住他的腰,于陀螺般的急旋间一拧——这是陆明矶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印象——他不惯自欺,无论从何种角度推想,都只能得到“腰脊已断”的结论。

证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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