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垂耳兔夫人(1-11)(3/19)

柔的按压带来的细微舒缓感,竟意外地压倒了戒备。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那勒紧头颅的铁箍似乎也松开了些许。他依旧闭着眼,眉头却不再拧得死紧,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他甚至无意识地,在那双带着薄茧

却异常温柔的手下,微微偏了偏头,将更多的重量交给了那微凉的指尖。

莉亚丝专注地按着,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在自己手下渐渐松弛,心中那点恐惧也慢慢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取代。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额角渗出的细汗,以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带来的手臂酸麻。

第四天清晨,低热终于退去。维克托在一阵久违的、清晰的鸟鸣声中彻底清醒。头痛消失了,身体的虚弱感也大大减轻,属于海登公爵的冷酷理智重新掌控了全局。

他坐起身,动作带着久病初愈的僵硬,但眼神已恢复鹰隼般的锐利和审视。他环顾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目光最后落在蜷缩在墙角一堆破麻布上睡着的莉亚丝身上。她睡得很沉,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小脸苍白,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担。

维克托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这几日模糊的感受——那轻柔的擦拭、苦涩的汤水、特别是那双缓解了他剧痛的手——清晰地回现。但他心中升起的不是感激,而是更深的戒备和一种被掌控了弱点的恼怒。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这狭小空间里更显压迫。粗麻布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惊醒了莉亚丝。她猛地睁开眼,对上维克托冰冷审视的目光,瞬间清醒,慌忙爬起来,像受惊的小鹿般垂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老……老爷,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掩饰不住的紧张。

维克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进她的灵魂。?? “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久居上位者的口吻。

莉亚丝立刻指向角落那个破旧木箱:“在……在那里。您的衣服,我都收好了,藏在最底下,用麻布盖着。”?? 她顿了顿,语速加快,像是急于撇清什么,“您……您的伤,肋下那里,我没有钱请医生,也不敢去。但我帮您清理了,用草药敷过,往前走二个街口有个老草药师,他……他或许能帮您,收费不贵。或者,您自己……”??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维克托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冰冷地锁着她。

小屋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维克托的目光从木箱移到莉亚丝苍白惶恐的脸上,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他向前逼近一步,那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几乎将莉亚丝完全笼罩。

“你救了我,藏匿我,照顾我。”?? 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

上,“你想要什么回报?”??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赤裸裸交易意味。他等着她开口,要钱?要一个承诺?或者更贪婪的东西?毕竟,他“维克托·海登”的命,价值连城。这几天她忍辱负重、不眠不休的照顾,在她看来,不过是待价而沽的投资。

莉亚丝被他话里的冰冷和“回报”这个词刺得微微一颤。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带着疲惫的浅色眼睛里,没有维克托预想中的贪婪、算计或期待,反而是一片坦然的困惑?

她看着眼前这个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掩不住一身迫人气势的男人,看着他那双写满猜疑和冷漠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荒谬,又有点可笑。连日来的担忧、疲惫、恐惧,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轻轻地、极快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却像一缕微风吹散了阴霾,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甚至有点天真。

“回报?”??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维克托耳中,“我……我只希望您能健健康康,老爷。”??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坦然,“您健康地离开这里,就很好。”

维克托·海登,这位见惯了尔虞我诈、习惯了用最大恶意揣度人心的黑棘公国领主大人,生平第一次,被这样简单、纯粹到近乎愚蠢的愿望噎住了。

希望他健康?

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权?不是为了攀附?

他审视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错愕掠过眼底。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紧紧盯着莉亚丝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只有坦荡的关切和一种……如释重负?仿佛他健康离开,就是她最大的解脱和满足。

荒谬!愚蠢!不可理喻!

维克托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比那低烧更让他不适。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愚蠢的光芒灼伤。他大步走向角落的木箱,动作俐落地掀开杂物,拿出那卷被仔细包裹好的、依旧能看出华贵质地的衣物。他没有再看莉亚丝一眼,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抱着自己的衣服,如同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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