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垂耳兔夫人(1-11)(5/19)

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笑意,那是维克托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宁静,仿佛暂时逃离了生活的泥沼,沉浸在这片刻的安宁里。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维克托勒住马缰,示意护卫停下。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另一棵树上,独自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无声地靠近,投下的阴影笼罩了莉亚丝和她膝上的野花。

专注编织的莉亚丝被突然的阴影惊动,抬起头。当看清站在面前的男人时,她脸上的那点宁静瞬间冻结,取而代

之的是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惊慌。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快要编好的花环,指节泛白。她认出了他,即使他穿着普通的衣服,那股人的气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老爷?”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慌忙想要站起来行礼。

维克托没有阻止她起身,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审视猎物般,紧紧锁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惊惶、恐惧,唯独没有他预想中的一丝一毫的期待、算计或者贪婪?

他沉默了片刻,这沉默让莉亚丝更加不安,几乎想立刻逃离。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我派人找过你。”??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他在观察她的反应。

莉亚丝的身体明显一僵,头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她当然知道父亲那几次被打得更狠,是因为有陌生人在附近打听她……她以为是追兵,吓得魂不附体,更加不敢出门。她低声嗫嚅:“我,我不知道……”?? 声音细若蚊蚋。

“你父亲打你。”?? 维克托继续陈述,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因为我。”

莉亚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随即又迅速低下头,用力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我自己惹父亲生气了……”?? 她急于否认,仿佛承认了就会引来更可怕的事情

维克托看着她急于撇清的样子,那根扎在心里的刺似乎又深了一点。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莉亚丝几乎窒息。他俯视着她苍白的脸,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隐约可见的旧伤痕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逼问的冷硬:“为什么不来?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来要你应得的‘回报’?”?? 他刻意加重了“回报”二字,??试图撕开她伪装的面具。

莉亚丝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粗糙的树干。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带着恐惧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维克托那深不见底的寒潭。这一次,维克托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情绪:困惑,还有一丝受伤?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

她看着他,看着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穿着虽然普通但整洁的衣服,气色红润,身体强健,再也不是那个在小屋里奄奄一息、被剧痛折磨的男人

然后,就在维克托以为她会再次退缩或哭泣时,她竟然轻轻地、极快地弯了一下唇角。那笑容很浅,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释然和满足?

“回报

?”?? 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维克托心湖的死水,激起了一圈圈他无法理解的涟漪,“我不是说过了吗,老爷?”??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着他审视的视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不是说老爷您健健康康的,就好吗?”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脸上。她手中那个未完成的花环,散发着野花淡淡的、清新的香气。

维克托·海登,这位掌控着无数人生死、习惯了用利益衡量一切的冷酷领主,第一次,被一句如此简单、纯粹到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话,彻底钉在了原地。

希望他健康。仅此而已。

他所有基于人性之恶的预设,在这句话面前,都像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暴露出底下那片他从未理解的荒原。这感觉比被利箭穿胸更让他感到一种剧烈的不适。

他紧紧盯着莉亚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坦荡的、甚至带着点困惑的清澈,仿佛在问他:这有什么不对吗?你健康地离开了,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荒谬!愚蠢!不可理喻!还有一丝莫名的、让他心口发紧的悸动?

维克托猛地移开视线,仿佛被那纯粹的眸光灼伤。他不再看她,也不再说话。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仓促的僵硬,蓦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拴马的地方走去。阳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显得有些狼狈。

莉亚丝看着他迅速远去的、依旧带着迫人气势的背影,靠在树干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中的花环不知何时已被捏得有些变形。她低下头,看着那些无辜的野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深深的疲惫。

他看起来很好,很健康。这就够了。

希望永远别再见了。

而维克托·海登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将那条宁静的河岸和那个树下的身影远远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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