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55-60)(7/10)

一位穿着素色真丝绣花衬衫的妇人,瞧着年近七旬,肩头挎一旧款爱马仕提包走了进来。艾明羽在内心粗估着,妇人头发应该是精心侍弄过,脸上保养得当,几乎不见岁月痕迹,唯一泄露年纪的,恐怕是眉眼间那股疲倦的神色。

这必定就是杨裕田的母亲谢怀瑾了。

艾明羽敏锐地察觉到,随着谢怀瑾的出现,杨裕田下意识挺直了背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只进入战备状态的刺猬。

杨裕田与艾明羽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明羽,这是我妈。”杨裕田介绍着,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谢怀瑾含笑应着,慢悠悠地换了双拖鞋走进来,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个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年轻女人。儿子发过照片,对这个准儿媳她不陌生,很快,便亲热地把身边艾明羽的手牵到她掌心里,轻轻交迭握在一块儿。

“真是生得好标致的姑娘,我上次只看照片,还觉得是我们家裕田从哪认识的明星呢。”她说得不紧不慢,”一看就是读过书,有头脑,懂事又识大体,难怪……让他宝贝得跟什

么一样。”

谢怀瑾牵着她问长问短好一会儿,冷不丁停下来,好像刚想起来某回事似的,急忙从一旁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做工考究长条形盒子。

头装着两支崭新的rv和n。.

谢怀瑾取出盒子捧在手心,随后朝着杨裕田和艾明羽的方向抬了抬。“我早上出门去你邹叔叔家喝早茶,他晓得你回家,硬是让我把礼物替你们……“

哪料话都没能完整说完,就被儿子皱着眉给打断了。

“妈,我跟您说几遍了?“杨裕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咱家不是当年那个样了!儿子现在养你,你还要靠别人日子?能不能和他……一刀两断?”

被当场这样责备,老太太脸上顿时煞白,那先前方才还好好的和蔼神情,已完全地荡然无存。只剩又委屈和无奈,“我和他,不是你……你想象的那样。这么多年了,总归是处出了点感情。”

话讲到最后,泪都要下来了,“他那口子前些年过世了,妈这个年纪,就想有个能说说话,知冷知热的人在旁边陪着,这有什么错?”

“错在让我们全家蒙羞!”杨裕田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因过分用力而突显,“再让人看见您跟他在一起,别人会怎么想我这个儿子?说我风光背后,是靠着您委身他人换来的吗?”

他还不肯罢休,又站起身来,比方才更加咄咄逼人:“当年爸一走,您就迫不及待和那个人在一起了,您知道这些年来,别人都是怎么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吗?”

话至此地,谢怀瑾似乎也到了隐忍的边缘:“当年的事情,我有什么办法!他在麦考输光家产,欠了一屁股债,人倒是死了个痛快,解脱了!家里头天天都有人上门来要钱,我要是不去求你邹叔叔……”

眼见着母子俩的争吵愈演愈烈,杨静娴赶忙上前,一把拉住情绪失控的弟弟,“裕田,你少说两句!”

随后又扶住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母亲,轻声劝慰道:“妈,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先进屋歇会儿,消消气。”说着便扶着谢怀瑾,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艾明羽便在这么混乱至极的情景里,始终沉默端坐着,没发过一句话。

本应温馨顺利的会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杨裕田打算同家里提交人婚事的计划,这下自然也是跟着全然落了空。

从那套气氛压抑的公寓出来,两个人默默进了车,空调出风口安静地输送着冷气,在封闭空间里循环往复。杨裕田一直没有说话,

绷紧的下颌线条泄露了他此刻积压的情绪。

艾明羽没有去打扰他。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安慰都只会起到反效果。他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独自消化的空间,尤其像杨裕田这样将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城市的轮廓在眼前迅速掠过。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街边的行道树叶片边缘已经泛起了一层枯黄,昭示着秋意渐浓。

阳光被分割,笔直地自玻璃闯进来,明晃晃的特别刺眼。却没能晒出多少温度来,只让人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发凉。

艾明羽侧过身体,半张脸匿在阴影里。目光垂落至脚垫。

方才在屋里的那场混乱风波依旧还在她脑海里盘旋着。她原以为,那个被他提及多次的贫苦童年,至多不过家道中落。直到今天坐上了那张沙发椅,才明白那些说辞背后掩盖了怎样的不堪:一个好赌输光的父亲,和一个为了还债不得不委身他人的母亲。

不过荒诞的是,父亲才是罪愆的源头,杨裕田言语间却似乎全无对他的指摘,反而将所有矛头都对准那位为家庭做出牺牲的母亲。

只是这些想法终究只是在她心里头打了个转,便被理智牢牢地锁了起来。家务事向来是世上最难断的公案,作为外人,她无意也无权置评半分。

何况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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