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别传·同人续(5)(7/11)

矮小汉子心领神会,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油腻腻的手指拈起桌上几块散碎银子,却又故意不去碰桌角那堆显然是杨文广最后私藏体己、此刻却孤零零丢在油腻污渍里的两片薄薄、尚存体温的雪花银锞子。汉子只是对着摇摇欲坠的杨文广伸出手:“嘿。杨少爷?承惠。一两半挂账——上回在寨门口输你的,连带这次翻本利钱,算得清楚。您家大业大,这点铜钿总不会……赖咱兄弟苦力的血汗吧?”尾音拖得长长,带着明晃晃的揶揄与恶意挤压出来的畏惧。

“我……我赖账?。”杨文广被这当众羞辱激得面皮紫胀如血。少年那点可怜的尊严和身份带来的虚张声势在这赤裸裸逼索下不堪一击。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袖中早已空空如也的钱袋,眼角扫过桌角孤零零的银锭——那是母亲过年时才悄悄塞给他的,嘱咐他在寨中若想尝鲜、交朋友,不得吝啬。可此

刻,那银锭如同烙铁般灼烧他的羞耻心。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出困兽般的哀求与威胁,混乱地看向四周。可那些刚才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面孔,此刻只剩下麻木的哄笑、看戏般的嘲弄、以及一丝掩不住的鄙夷。他甚至看见了李元昊。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毫无波澜,深邃的眼眸沉静如铁,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卑劣龌龊都不过是山中风雨,沾不湿他李头领半分衣袍。

一种被彻底抛弃的冰冷灭顶感瞬间扼住了杨文广的喉咙,他甚至忘了那汉子逼索的手。眼前阵阵晕黑发花,耳边喧嚣扭曲成恶鬼的嘶鸣……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不是兵刃交击,是巨大的惊惧砸在胸腔,撞得杨文广眼前一黑。他猛地回头——

十几步外,通往这污秽“兽栏”的泥泞通道入口处。穆桂英的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铁面修罗。高大的身躯凝死在刺骨的晨风里。玄色袍袖无风而动,猎猎有声。那张曾令番邦兵将闻风胆裂的脸,此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是青白色的火山岩。每一根线条都绷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内部炸裂迸溅出足以毁灭一切的岩浆浓烟。那双眼睛——杨文广从未见过母亲眼中如此酷烈可怕的寒芒。冰冷得能把铁块灼穿。没有愤怒的火焰,却似万年沉凝的极地冰尸深潭,无声无息地投射而来,瞬间冻结了他所有血液

轰周遭那一片乌烟瘴气的嚣叫、哄笑、骰盅碰撞、酒水泼洒……所有声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抹平、掐断。死寂。落针可闻。那些前一瞬还肆无忌惮的头目寨兵、包括端着酒碗的赵大、满脸市侩得意的黄脸汉子,全都像被点了死穴。身体猛地僵直,仿佛被那双眼睛锁喉钉在了原地。脸上表情如同生吞了一只绿头苍蝇,凝固着上一秒的欢态,混着骤然被冰水浇头的惊骇绝望。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李元昊在那一瞬间,终于抬起了他那磐石般的眼皮。目光没有射向穆桂英,却似不经意的余光,精准地掠过穆桂英因剧烈呼吸而急速起伏的玄色胸襟——那紧缚之下依旧难以抑制的沉重耸动,掠过她那勒得死紧、几乎陷入布料缝隙的蜂腰颤抖的边缘……最后,落到场中被泥泞环绕、呆立如木桩子的杨文广身上。那双过于平静幽深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鹰隼确认猎物濒死状态的……满意光芒?他甚至连那硕大的锡酒壶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穆桂英动了。那双沾满泥垢的鹿皮靴裹在早已被汗水脏污缠满泥浆的玉足上,如同裹了冰壳,步履沉得快将地面踏穿。没有雷霆怒斥,甚至没有看儿子一眼

。她的目光如同两束最寒冷的极光,只死死钉在那个刚才还在洋洋得意、此刻脸皮惨白抖得像风中秋蝉的黄脸汉子身上。一步一步,逼近。没有刻意爆发的煞气,那源于尸山血海铸就的元帅威压就足以让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铁水。每一步迈出,她身上玄色劲装下裹藏的、哪怕经过一番暴烈打熬也未能彻底收敛的丰熟劲健线条都紧绷欲裂。袍摆随步伐沉重摆动,勉强遮掩,却被腰后勒紧的犀带骤然箍住那浑圆惊耸、汗水浸透后曲线弧度被紧束得更加惊心动魄的腰臀交界之处绷出绝大的压迫力,每一步都在无声宣告着毁灭的前奏。

那黄脸汉子整个人筛糠般抖起来,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膝盖一软就要瘫下去……

“赵统领,”穆桂英的声音响起了,嘶哑得不似人声,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钉被活活钉进冰墙,带着金属摩擦血肉的冰冷刮擦感,“贵营操演之法——当真别开生面。”

李元昊稳稳将锡酒壶放下。酒碗里那点浑浊酒液纹丝不动。他侧转身,对着穆桂英僵硬铁青的背影躬身一揖,姿态端正,动作沉稳有力得无可挑剔:“属下李元昊失职。未能即时察觉约束不力。请大小姐责罚。”

他认罪。干净利落,语气里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坦然。这份稳如磐石般的姿态,这份不闪不避的态度。与他此刻口中自称“失职”,形成了近乎荒诞诡谪的对照。

穆桂英那即将爆发风暴的身躯猛地钉死在原地。所有的动作、杀意都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自责”强行锁住。她猝然回身——

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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